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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当他难堪惶恐之际,却是身为随团女记者的她挺身而出,以一句古希腊谚语令希姆莱转怒为喜,化解了当时尴尬气氛,更使他转危为安。
事后,那女子曾偷偷劝诫道:“离政治中心越近,越有危险。所以先生最好远远避开,以求一生平安。”
他牢记这句话,不久便辞去副官之职,远离柏林。虽然如今身份不如昔日光鲜,却不必再担惊受怕,生活平静而淡然。
本以为,随着中国使团的离去,他与她之间的羁绊将至此中断。谁知两年后的今天,他二人竟在这列车上再度相见。可她再不是昔日伶俐活跃的记者,一双眼神陌生而疏离,显然不记得他了。
也好,两年前,她救了他一次;两年后,他救了她一次。心愿已了,他的人生再无遗憾。
“亲爱的中国少女,请一路保重。”这名三级突击队中队长注视柏林火车站的月台,又一批密集的人群掩盖了那中国少女的身影,他神色转而莞尔,在心中默默祷祝。
面对长官自列车靠站以来,始终稳坐车厢的座位上,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,那列兵轻轻摇头,复又瞥了眼那具被数名密探抬着,正从身旁缓慢经过的鸦片鬼的尸体,幽幽一叹。
其实,根据先前那两名金发军官口气,他早知那瘾君子不过是只替罪的羔羊而已。但在场的人即便知道实情又如何?当盖世太保将那瘾君子抓捕,匆匆离开盥洗室时,便彻底失去了搜捕的最佳时机。如今,那连模样都不知的疑犯早已混入茫茫人海,杳无音讯。因此,刚加入盖世太保的他,更不能嘀咕什么——难道为了一个已逃得无影无踪的疑犯,而将辛苦谋得的工作丢了,重新成为失业大军中的一员?
纵是长官固执的认定棉花是黑的,太阳是方的,又能如何?现实的残酷与黑暗,课本里永远也不会详述。
“吾之荣耀即忠诚——”列兵目送那覆盖了白布的尸体及密探们远去,霍然转身抬臂向前,嘴角扯出丝酸涩笑意。
柏林火车站素来人流涌动,十余名慕尼黑大学的师生随着黑压压的人群一路拥挤,艰难地离开月台。当他们进入一段狭小而逼仄的通道后,却见数名学生打扮的人高举写有‘柏林大学’的哥特体德文牌子,朝抵达首都的乘客们频频挥舞双手示意。
辛苦地肩扛手提箱的克里斯蒂娜抬眼望去,惊喜地发现接待他们的人已在此等候多时。她目光迅速锁定在其中一名浅金色短发女子面庞上,惊喜地朝那女子举起手中的行李,大声呼唤:“居然是你?亲爱的珊迪,好久不见!”
“久违了,亲爱的约兰塔!”那名被称为‘珊迪’的少女很快发现了人群中克里斯蒂娜的身影,欣喜地唤着对方昵称,带领其余人为慕尼黑大学的师生指引方向。待大家走出火车站,来到一处人烟稀疏的花圃旁,两名日耳曼女子飞快地朝对方奔去,紧紧相拥,喜极而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