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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今社会,再如何偏僻的地方,大抵有水就有人。
这一日,洞天迎来了两位客人。其中一个年逾半百,仍自精神奕奕,只是头发有些斑驳,是个身形干瘦的小老头儿;另一个正值壮年,孔武有力,行止之间,颇具法度,带着几分军人气象。
两人带着遮阳伞、帐篷,以及一个装鱼的包和几根钓竿熟门顺路的穿过黑洞,往湖边走去。
“咦——什么时候有人回来种地来了?”头发斑驳的老头儿看着一片荒乱草蓬之中,整理出来的一片土地,又看着远处那似有炊烟起来的屋舍,不由疑惑道。
壮年人看了看,似乎想起了什么,说道:“前一段时间听说那个周易回来了,还跑到洞天种地去了,我以为是假的呢!”
“周易?周大海家的那个周易?上大学的那个?”老头儿有点不敢置信。
“还有哪个周易?!”
“真的假的哦——不是脑袋被石头砸坏了吧!他爸妈也由他?”老头儿对周易跑回来种田的事情感到难以理解。在老一辈看来,在土地里刨食吃,靠老天给脸,在当今社会,已经是最下等的活法了。若非自甘堕落,一般人都能找到个安生的活计。
“去看看,说不定能捞口饭吃。”壮年才不管许多,提着渔具,便往充满了烟火气息的那所房子走去。
他们尚未走近,周易便听得人声出了屋,看到两人,立即叫道:“飞哥哥、伯伯,你们怎么来了?”
那个壮年,周易熟识。壮年的父母连同他自己,都算是周易的爸妈的同事,在乡镇医院工作。至于那个干瘦小老头,周易也认得,只是一时半刻叫不出名字,统称“伯伯”。
“看你这里冒烟,跑过来看看能不能混到口饭吃。”罗飞洪声道。
“正准备煮饭呢!我先搬把凳子,你们在外面坐一会,里面烟多。”
“不用这么麻烦,你先做饭,我们先去找个点,打个窝,把东西放好。”打窝是钓鱼的做法,就是将一些泡过酒的米饭抛入一个特定的区域,将鱼儿引过来,以便增加鱼而上钩的机会。
等两人再次回来的时候,周易饭菜也差不多了。
“哎呀——这是鳝鱼吧,自己抓的?”罗飞甫一进屋,狗鼻子一嗅,立马叫道。
另一个干瘦老头走在前面,往碗里打瞧,“鳝鱼黄瓜、西红柿鸡蛋、辣椒炒虾米,这生活不错啊。”老头儿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三道菜,感受着从鼻孔进入、在他身体里面横冲直撞的饭菜香气,早已受不了了。
“快点拿碗筷来,我都饿死了!”都是乡里乡亲,虽然未必叫得出名字,但几十年的老面孔,也没什么顾忌的。
老头儿说话的时候,罗飞已经拿了三只碗过来。
他先给周易盛了一碗,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,扒着筷子,就往黄鳝肉上夹。
“你不给我装饭?”老头儿还满心以为罗飞会给自己装饭呢。
“自己没手啊!”罗飞筷子扒得飞快,咕隆了一句。
“现在的年轻人啊,怎么就一点也不会尊老爱幼?”老头笑着摇头,抱怨了一句。说到底,还得自力更生。
三人一言不发,直往嘴里扒饭,大口吃菜。大家都饿了。
饭毕,罗飞将碗洗了,邀请道:“易哥,跟我们去钓鱼吗?”
这边人的习惯就是,对于同一辈,只要没有极近的血缘关系的男性,相互之间都称哥道哥的,说好听点,是相互的尊重,是“花花轿子人抬人”,不好听点,是“互捧臭脚”,还捧得蛮香!
“你们还有多余的钓竿?”
“鱼钩鱼线都有现成的,你自己找竹子做一根吧。”
周易拿着柴刀,在屋后面找了根手指粗细、长度适宜的长直竹子,削去枝桠,将鱼线绑上,上了鱼钩、浮漂,一根简易的钓鱼竿就做好了。
夏日里钓鱼可不容易,必须早晚钓,还有做好防蚊虫的措施。
这不,罗飞老哥就被毒蚊子咬了几个大包。
“这边蚊子怎么这么毒了!去年也没这么厉害!”他感觉自己做的防蚊措施完全起不到作用。
旁边老头儿也被咬了一口,连连应和。
“易哥儿住在这边,没感觉?”罗飞见周易没说话,不由道。
“现在习惯了,就没感觉了。可能蚊子吸我血吸厌了,看见两块新鲜肉,全跑你们那里去了。”周易自知自己是罪魁祸首,但嘴上是万万不会承认的。
“要不点点艾草熏熏?”老头儿还是经验丰富。
艾草的香烟慢慢的晕开,晕成一个又一个的烟圈,将人罩在里面,再没有蚊子敢来侵犯。